喝茶去

饶晗

很久以前，达摩不远万里去见梁武帝，谈到功德问题，不契。达摩遂北渡入魏，面壁九年。

可见人与人之间相知相契有多重要。在长沙，有一群人，几十年，过着一尘不变的生活，聊书聊文、写诗画画、焚香吟诵、嬉笑怒骂。

喝茶去！人就三三两两到了，谈天说地，笑傲风月，自由独立，温柔坚定。即使半天不交一言，也丝毫不觉尴尬。频频举杯，微笑着看时光流逝。

前几天，彭国梁先生吆喝大家去听诗歌朗诵会《大美山河·新乡村》，地点在长沙音乐厅。当晚高朋满座，胜友如云。谢红女士手持一少年的剪贴本上台，只言片语，泪眼朦胧，让大家回到从前。接着，剪贴本中的诗歌就次第在舞台上立体起来，或朗诵、或弹唱、或表演……

童自荣先生年逾八十，腰杆挺直，他朗诵的是彭国梁先生的《泥巴》：“泥巴，听起来亲切，写起来也亲切。忽然望着自己的脚发呆。这是一双还没有完全麻木的脚，它被这样那样的袜子缠绕着，被皮鞋旅游鞋布鞋拖鞋及形形色色的鞋压迫、围剿……是啊！泥巴承载着对故乡、对亲人的深深眷恋，是‘两栖人’最直接最本真的精神家园。”童自荣先生先坐着、后站着，随着情感的变化在舞台上律动，高贵的声音如一枝荷花，流着红泪开在彭国梁先生营造的清露里。

徐俐女士一袭中式长裙，她从内到外闪闪发光，深情演绎的是老同事彭国梁的《自然与感觉》，晶莹华美，行云流水，每一个音符都叩击在人们的心尖上。就这样，“用灵魂感觉你的春夏秋冬，用生命感觉你的东南西北，用舌尖感觉你的酸甜苦辣，用一生感觉你的是非对错。”

老友相见也是分外让人动容，彭国梁先生走上台去，光头长髯，宽衣扩袖，满面红光，笑成弥勒。彭勇先生惊呼：“几年不见，已然是南极仙翁了！”彭国梁先生和徐俐女士握手拥抱回忆从前，说过去的老同事，过去的办公室，过去获奖的文章。白驹过隙，说不尽的人生际遇，桩桩件件。童自荣先生和彭国梁先生神交20多年，当晚是第一次相见，彭国梁先生奉上手书《泥巴》，童自荣先生激动莫名，一时间手足无措，摄影师再三示意，童自荣先生马上转身侧立，左脚在前右脚在后，左手插进裤兜，经典造型立马凸现……

“那么多灯火摇摇，我们要走风暴中安静的雪地……”彭国梁先生刚刚电话我，说一起喝茶去。昔有一禅宗公案，有僧来拜谒，从谂问来者：“你来过这里没？”答：“来过。”从谂说：“喝茶去！”又有僧来，从谂问：“你来过这里没？”答：“没来过。”从谂说：“喝茶去！”

好的，不多说了，喝茶去！